从1910年左右开始发展起来的装饰艺术运动, 在设计史上处于承前启后的重要环节,在它之前是几千年的传统手工艺世界,在它之后则是轰轰烈烈发展至今的- .系列现代主义运动和工业文明。几千年的艺术和传统在18世纪汇集成了唯美主义运动所代表的唯美情结,并因工艺美术运动和新艺术运动的铺垫,最终在装饰艺术运动中得到最后的,也是最完美的凝结。当然,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世纪之交,崭新的世纪,崭新的精神面貌,人们-方面对过去的手工艺念念不忘,另一方面又对扑面而来的机器之,风欣然接受,于是20世纪二三十年代开始蔚然成风的现代主义设计风格在装饰艺术运动中也时有体现,因此,装饰艺术运动在设计上采取折中主义立场,具有手工艺和工业化的双重特点,现代工艺,昂贵材料,奢华装饰,这些矛盾集于一身而构成装饰艺术运动独特的风格,使它至今仍是设计史上备受瞩目的一个亮点。
装饰艺术运动的名称出自1925 年在巴黎皇宫举办的大型展览“巴黎装饰艺术与现代工业国际博览会”,博览会旨在展示一种新艺术运动之后的建筑与装饰风格。
装饰艺术运动与现代主义设计运动几乎同期诞生,且与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特别是在美国等-一些国家,它与工业设计简直难以区分,但两者还是有着水本质区别的,主要在于其产生的动机的意识形态上,装饰艺术运动因和所代表为其发源地在法国,所以延续了法国的奢席设计发风,走上层路线,时至今日,法国的设计仍是昂责设计的代名词,它是为权费的设计。现代主义设计强调的是为大众服务,特别是为低收人的无产阶级服务,正因为装饰艺术运动强调装饰,因此在某种意义上迎合了当时部分资产阶级炫富的审美趣味,符合马斯洛的审美需要理论,正如当时最出名的服装设计师保罗.波烈(PaulPoiret)所言:“我们知道单单只有‘最基本的生活必需品’对人类而言是不够的,他还需要其他更奢侈的东西....则,就让我们也不听音乐,不要鲜花、香水.....以及女孩的微笑!”
所以装饰艺术运动能在短期内风靡一时。然而,以当时尚显稚嫩的工业技术水平,要让机器大批量生产的产品兼具手工之美实非易事,能同时满足这两方面的条件的产品设计少之又少,因而,装饰艺术运动经过短暂的流行后,在20世纪30年代后期便迅速式微。
装饰艺术运动风格在形式上是受到以下几个非常特别的因素影响而形成:
( 1 )对埃及古代装饰风格的借鉴
就像源于英国的工艺美术运动和产生于法国的新艺术运动都从中世纪风格,特别是哥特风格,以及日本装饰和自然风格当中寻找形式借鉴的营养一样, 装饰艺术运动的设计家也企图从历史的变迁中去吸收对他们有益的成分,正当他们苦苦追寻时,1922 年,英国的考古学家豪瓦特卡特( Howard Carter)在埃及发现了一个保存完好的古代帝王陵墓一图坦 卡蒙嘉(Tutankhamun)。墓主图坦卡蒙是埃及第十八王朝第十一代法老,他9岁登基,18岁去世,基本未真正掌权,由大臣阿伊和武官霍伦希布摄政。他死后的陵墓是埃及历代王陵中较小的一个,但该墓大量的出土文物展示出了一个绚丽的古典艺术世界,在3500多件出土物中,有一半是黄金制品。那些3 300年以前的古物,特别是墓主的金面具,形象极富表情,伤感而有怨意,似乎留恋人生而不愿走向永恒(图4-1 )。其所使用的艺术手法是通过简单的几何图形,以达到- -种高度装饰的效果。这个金面具在给不少设计师震惊之余,也给予了他们强有力的启示,促使他们向埃及的古老文明寻找启迪。这样,古代埃及的建筑装饰纹样,如盛开的纸草形式的柱头、纸草和莲花交织组成的柱头等,就成了他们撷取和借鉴的对象。正是借鉴了埃及古代装饰艺术,所以装饰艺术运动的设计师往往把简单明快的从自然抽象出来的几何图案加以变形处理,运用到自己的设计中,很快使自然装饰题材和绚丽的装饰色彩成为一种流行时尚。
(2)从传统艺术的创新中获得创作灵感
正如我们在前面所说的,纯绘画艺术从19世纪中叶开始发生变化,逐渐向现代派艺术转变。到这-时期,产生了以毕加索、蒙克等为代表的批著名画家。 他们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是对非洲和南美洲的原始部落艺术给予了高度的关注。如毕加索对非洲的木雕艺术非常感兴趣,其代表作《亚威农少女》(图4-2)就是受到非洲原始艺术影响而作,画中狞恶的面孔来自非洲土人面具和纹身的形象,三角状的分割形式甚至是对非洲原始艺术的仿效。又如挪威画家蒙克则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南美洲的原始部落文化的影响,其代表作《青春期》(图4-3),运用起伏、波动、流畅的曲线,画出一位可 能是在追求不健康情欲的女性,暗示着一种悲悯的欲望和直白的性情,画面中令人恐惧的气氛和灵魂的振荡是南美原始部落文化艺术所经常能见到的。
装饰艺术家从他们身上受到启发,对非洲部落舞蹈面具的象征性和夸张性,木雕的明快简练,以及南美洲原始部落文化的粗犷、强劲风格特征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以至于这些原始艺术成为设计师进行构思和创作的形式素材,如常常用阳光放射形、阿兹克特放射形、金字塔形、曲折形等简单的几何图案进行装饰。
(3)舞台艺术的影响
20世纪初期,在舞蹈艺术中,特别是芭蕾舞,开始出现了与传统决裂的重大改革。当时的芭蕾舞,不仅在表演造型、舞蹈编排,而且在服装设计和舞台设计等方面,都与传统的舞台艺术有着巨大的区别(图4-4)。俄国最著名的芭蕾舞剧团一“俄罗斯芭蕾舞团”,频繁在西欧等地演出,也就把这种改革的影响带到了西欧等地,使西欧以法国为代表的设计艺术家受到了诸多启示,对他们正在探索的艺术风格产生了极大影响。从1902年到1909年间,俄罗斯芭蕾舞团在其领袖迪亚基列夫( Diaghilev)的领导下,先后演出了一系列非常前卫的芭蕾舞剧,包括斯特拉文斯基的《火鸟》《春之祭》《彼德罗什卡》和《蛇舞》( La Danse du serpent )等,在这些芭蕾舞剧中,其舞台设计和服装设计都非常前卫,大量采用金属色等强烈的色彩。这种色彩效果后来在装饰艺术运动的设计作品中得到了充分的反映。芭蕾舞的舞台艺术不仅影响了装饰艺术运动,而且还导致了时装设计的产生与发展。法国第位时装设计师保罗.波烈( PaulPoiret)的时装(图4-5)与家具设计,就是从俄罗斯芭蕾舞台设计和服装设计中找到灵感的,并使其成为了法国1915到1925年时装设计最重要的人物。与此同时,美国的爵士文化和爵土音乐,也影响了装饰艺术运动的风格。20世纪20年代和30年代,是美国黑人爵士音乐高峰期,这种强烈的、节奏鲜明而特殊的美国民间音乐和它的表演方式,对于生活在当时社会的设计家来说是极为新鲜和富于感染力的。因此,它的节奏与特殊的韵律感以及它的强烈的色彩,都通过设计得到一定的体现。
(4)汽车设计样式的影响
自从德国人卡尔。本茨( Carl Benz )于1885年发明汽车后,汽车很快成为人类的代步工具,并成为20世纪人类文明的象征之-一。汽车的造型、技术性能、速度感、时代感被不少人视为未来的象征。这种前卫感受自然也就成了设计师进行设计的推动力,并直接影响到了其他产品的设计。20世纪30年代从美国开始流行的流线型设计,实际上是汽车外观造型设计样式在其他设计中被模仿和应用的结果。汽车设计样式不只是影响到了这一时期的产品设计,而且还影响到了平面设计,飞机、轮船和火车等作为时代主题形象频频出现在20世纪20年代至30年代的招贴和广告设计中,便是明证。
当然,装饰艺术运动除了上述四个方面的渊源以外,新艺术运动中的“维也纳分离派”和以麦金托什为代表的“格拉斯哥学派”在设计形式上追求的几何化,以及立体主义几何化绘画语言、现代主义的设计艺术理念、野兽派绘画独特的艺术手法和鲜艳的色彩等(图4 -6),也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装饰艺术运动的产生和发展。
装饰艺术运动虽然发源于法国,但它在美国和英国也颇有影响,尤其是在美国商业环境下,在设计式样追随市场销售的设计和商业原则驱动下,得到了巨大的发展。综观这场设计运动,从众多的设计作品的风格特征来看,尽管其渊源于众多的艺术类别和形态,但其在吸收众多设计艺术风格和其他相关艺术观念的过程中,并不是简单的因袭、照搬,而是从这些设计艺术风格和相关艺术观念中借鉴某些文化思想和艺术语言,从而最终使这场运动形成了自己特有的造型语言和独特的色彩系列。
首先,从造型语言来说,它趋于几何但又不过分地强调对称,趋于直线但又不囿于直线。几何扇形、放射状线条、闪电形、曲折形、重叠箭头形、星星闪烁形、连锁的几何构图、之字形或金字塔形的造型是其设计造型的主要形态。不仅如此,而且这些新奇样式又往往以贵重金属、宝石或象牙等高档材料表现出来,因而给人以新奇和时髦的造型感受,弥漫着高雅的贵族情调。
其次,从色彩的运用而言,“装饰艺术具有鲜明强烈的色彩特征,与以往讲究典雅的各种设计风格大相径庭。在其独特的色彩系列中,鲜红、鲜蓝、鲜黄、鲜橙以及金属色受到了特别的重视。通过这些色彩的运用,使其设计达到了绚丽夺目甚全金碧辉煌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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