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的发展有它自身的规律,有着深刻的社会的和历史的内在逻辑。“质以代兴,妍因俗易”, “驰鹜沿革、物理常然”, (孙过庭《书谱》),“笔墨当随时代”已是无可置疑的为大家普遍接受的观点。时代以它不可改变的意志推动着艺术的发展,同时,也以无可动摇的权威制约着艺术的发展。翻开中国美术史图例,我们可以看到各个时代的艺术风采是这样的鲜明:原始陶器纹饰舒畅流转。体现着原始社会全民性的观念和想象,青铜器的沉重、神秘而狞厉,体现着奴隶主的威严和意志,秦汉画象砖的雄浑博大的气魄,更多的体现了一个高度文明集中统一的帝国的气势和力量;楚文化的天真狂放;魏晋风度的超然物外而慷慨任气;宋元山水画的气质韵味;明清花鸟画的笔情墨趣和显露出的强烈个性。一个高峰接着一个高峰,然而,也是一个衰微接着一个衰微。艺术的历史进程就是这样一条环环相扣的铁链,既不可能重复、倒退,也没有任何力量能使它断开。时代以其不可动摇的权威和魄力,对传统进行着无私无情的筛选。各个时代艺术的产生、发展、高峰和衰微,无不体现着艺术随着时代发展而又受着时代制约的规律。至于各个高峰之间的比较,我以为也很难说后一高峰一定超越前代高峰,吴昌硕,任伯年,黄宾虹等是中国画的最高成就者的说法也是大可推敲的。
那么,当代中国画是继续向前发展,还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末日呢?
从实际情况来看,中国画坛自宋元至民国,基本上为文人士大夫所垄断,一些人心目中的中国画在某种程度上即是指文人画。数百年来中国画家的努力,使文人画取得了极高的艺术成就,这是举世公认的。浓厚的文学趣味以及与之相平行的笔墨趣味和书法趣味,形成了鲜明的民族艺术特色。笔墨是文人画的核心,“不似之似”是文人画的精华。不脱离具体形象,却又大大超越于形象之外的意象造型,在具象表现中充满了现代抽象意味。物我同一,天人合一的绘画观念;知白守黑,虚实相生的艺术法则,这一切使文人画具有极高的审美价值,而在世界美术史上占有不可动摇的崇高地位。但是,不可否认,文人画在笔墨发挥到极致的同时,它的审美范围越来越狭小也是事实,早期中国绘画中丰富的生活场景,生机旺盛的人物,整体雄浑的山水,精确入微的花鸟,这些都曾一度闪烁过耀眼的光辉,而如今却都失去了它们昔日的光彩,墨戏式的文人画面对今天时代的挑战毫无还手之力,也是大家目睹的事实。从历史的角度看,文人画将随着产生它的社会制度,经济基础,教育伦理等条件的消亡而衰微,这大概已是不可逆转的事实了。在今天的条件下,要求再产生超越前辈的文人画大师,再产生诗书画三绝的圣手,无疑也是不可能的了。但是作为人类文明的辉煌成果,具有高度审美价值的文人画,它的深层内核具有超越时代和地域的永久性意义,它所建立的审美规范也将沉淀凝聚在中华民族的审美意识中而传之久远。其中重个性、反束缚、反射出封建末世知识分子对自由、个性的追求,闪烁着某种思想解放的精华,应该说是开近代艺术之先河,对中西绘画的现代和未来都将继续产生巨大的影响。
文人画衰微之日,是否应该看成是中国画末日来临之时呢?我以为不可以。
中国画,作为具有鲜明的中国民族特色的传统绘画艺术,其范围应该是极其广宽的,而不仅仅是指文人画。我国各个历史时期,各个区域、各个民族、各种风格流派,各种题材内容,各种材料技法,文人画和作家画,宫廷绘画和民间绘画....这一切具有中国民族传统风格、气派,以中国民族传统审美意识为基点的绘画作品,都应包含在中国画范围之内。中国画中某些流派衰微了,某种风格调谢了,现在和将来都不会提供它们所需要的养料和条件了。但是民族审美意识,作为千万年中华民族文明的长河中形成的民族性的一部分,它与我们民族最基本的宇宙意识、伦理意识、人生意识以及思维方式、生活方式、心理结构都是紧密相连的,它比不断积累更新的知识和不断变换的时代思潮有着更大的稳定性和永久性。中华民族不消亡,建立在中华民族审美意识基石上的中国画也不会消亡。
当然,也应该清醒的看到,当今的时代在飞速发展,世界在迅速变小,各民族、地域间的差异也在逐步缩小。各民族绘画的相互渗透相互交流也是大势所趋。在这样的条件下,我们的中国画是否应该国际化呢?东西绘画史为吸收其他民族文化而推动本民族艺术发展提供了足够的依据,只吃母乳的孩子是难以健康成长的。但他也决不会因为吃牛奶而变作牛,吃了外国乳便变作兰眼睛的洋人。生吞活剥而导至失败,在美术史上也可以找到足够的佐证。当代中国画应该是民族文化的延续,离开生我的民族,养我的土地,无限地夸大国际化的趋势,要以所谓的“现代观念”“宇宙意识” 来建立-种大一统的、全新的世界艺术,无疑是一一种“拔着自己的头发想要离开地球”的不切实际的想法,“全新的绘画 观念”“全新的艺术”,这一切在绘画实践中也是毫无实际意义的一一谁 见过没有母亲的孩子呢?我们都不是亚当夏娃。
绘画自身的特性,使点、线、面、色等形式因素,形成具有相对独立审美价值的绘画语言。作为千百年艺术实践经验和民族审美经验的结晶,各民族的绘画语言与民族的文学语言、音乐语言一样,有着相对的系统性和继承性。我以为中国画语言的发展方向,只能是以我为主的吸收,而不能是中外语汇的杂烩,当然更不能彻底舍弃传统而去创一套谁也不懂的“新词汇”。徐悲鸿吸收西洋素描而形成彩墨画,开一代风气之先;张大千继承王洽泼墨法,参以西画光色关系创泼彩法;而黄秋园却运用纯传统的绘画语言,创造出崭新的意境。由此看来,中国画的新与旧,关键并不仅仅在所使用的绘画语言是传统的,或是舶来品。运用传统技法可以表达崭新的意境,大量运用现代派手法,可能讲出的却是陈词滥调。我以为在提倡“新”的同时,还要强调一个“真”字。新的观念新的形式、新的语言应该是具有独立人格的艺术家心界的自然而真实的流露。正如石涛在其《画语录》中所说:“在于 墨海中立定精神,笔锋下决出生活、尺幅上换去皮毛,混沌里放出光明,纵使笔不笔,墨不墨,画不画,自有我在。”将现代人的真情实感注入传统,传统语言也会充满现代精神,那些真正具有营养价值的传统精华,也会孕育出崭新的现代绘画语言。简单地提倡“新”而不和艺术家的思想观念、精神气质、自我人格结合起来,不和最广义的时代、社会、人民的要求结合起来,只能导致浅薄和无聊的泛滥。
决定艺术前途的不是一两个人的叫喊,也不是几个权威的批评和捧场,最具权威的是时代和人民。任何人也不能把活在千万人心中的艺术送进博物馆,博物馆式冷藏也不能使那些行将就木的艺术永不衰败。中国画要吸收,要借鉴,要继承,要发扬,一种形式更宽泛的中国画必将随着中华民族的振兴而光大。它不是文人画的延续,却是包括文人画在内的中国传统绘画的发扬;它不是西方艺术的翻版,却是吸收全人类文明精华的成果。但是,中国画发展的具体模式却不是现在所能预料和规定的。马列主义者不是算命先生,文艺理论家也不必做算命先生,让画家们去探索吧,时代会对其进行无私的筛选,历史会对其进行无情的判决。中国画必将存在。而且会达到一个继文人画之后的又一高峰,却是确定无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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