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20年始,东汉被魏、蜀、吴=国鼎立的局面所替代, 出现一段相对稳定的时期。公元265年, 司马氏篡魏自立。统全国,史称西晋,其政权延续至公元317年,由于北方少数民族入侵中原,西晋覆亡,其遗族官僚遂退至江南建立东晋王朝。同时北方人侵的少数民族先后建立了十六个政权,即十六国。公元420年,南方的刘裕灭东晋而立“宋”; 439年,北魏统一北方政权。后北魏又分裂为东魏和西魏,而南方政权也经历了宋、齐、梁、陈的更替,至公元581年,杨坚再度统-南北,建立隋王朝。史称这一时期为魏晋南北朝时期。
魏晋南北朝时期局势混乱、战争频仍,但时局不定的同时带来了北方少数民族文化同汉文化的混杂,胡汉文化的第一次大融合 开始出现。持续的民族交融和异族的经济文化往来,反而令魏晋时期的工艺设计呈现出多样的面貌。北方文化显现出由草原民族所带来的明确的游牧文化特色;北朝的另一. 个文化影响来自西方,尤其在公元5至6世纪,大批西域人士带来西方高档工艺品,其中的金银器、玉石器、玻璃器令显贵们十分喜爱,也因此,北朝的丝织与陶瓷带有浓郁的异域风情。相对的,南方在当时与异域文化和少数民族文化的融合相对单纯,汉文化在此地仍占据主导地位,设计与工艺制作也较少受到外来文化的左右。因此显现出北方丝绸盛于江南,江南陶瓷优于北方的局面。
三国时代又是一个重要的思想解放时期,汉代经学衰败,替而代之的是以何晏、王弼、阮籍、嵇康为代表的玄学。魏晋时期的玄学是以老庄和易经为依托并糅合了儒家思想的哲学思潮,探讨个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崇尚玄学的名土以“清谈不为”“放荡不羁” “超然物外”作为体察人生的方式,从而在美学上也形成了崇尚超脱、恬静和玄虚、高逸的特征。这一美学倾向于设计上所体现的,即是“清秀与空疏”的装饰风格的流行以及造型上的灵动逸趣。其影响也体现在当时的音乐、书法、绘画以及服饰上。
魏晋时期,另一个在思想领域影响深刻的事件即是佛教的传播与盛行。佛教的传人为中国古代文化带来新的基因和可能性。-时间,佛教于魏晋时代成为显赫-时的宗教。“迎高僧, 译经典”,“开石窟,建寺院" 2,佛教由北而人,逐渐传播至江南。佛教的不断深人,从统治阶层一直影响至底层的民生器用。设计和工艺制作上皆体现了宗教的影响,莲花、忍冬纹、缠枝纹与飞天伎乐广布于装饰纹样中。技艺的交流也随着宗教的传播而更为广泛,来自西域和印度的工匠,为设计与工艺制造带来了新的方法和时代风格。波斯与犍陀罗艺术也逐渐为中原文化吸收利用。建筑、造像以及瓷器、丝织、金银器也在外来文化的带动下,显现出新的时代特征,其中,尤以丝绸和陶瓷成就最高,而在工具、造船、乐器、家具、服饰设计等方面也有一定的成就。
从魏晋开始,中国逐渐结束了以青铜器和漆器作为主要生活日用的时期,开始逐步进入“瓷器时代”。魏晋南北朝之后,陶瓷制品逐渐成为生活日用中不可缺少的品种。这一时期的主要陶瓷品类是南方的青瓷、黑瓷,以及稍晚出现的北方白瓷。
生产管理格局
魏晋南北朝是中国陶瓷史上非常重要的时期。此时的瓷器已与生活建立密切关联,在生产上得到普及,质量上也得到提高。这主要体现在南方产瓷地区战乱相对较少、社会相对比较稳定,从而获得了经济上的发展。但大背景下的民生凋敝也影响到民间制作的发展,精良制品占少数,普遍产品呈现粗陋的面貌。就地域而言,江浙带的陶瓷在质量和数量上均优于其他地域,以青瓷为主,而中原带的陶瓷在北朝后期才开始引人注目,后者的特色主要体现于白瓷的生产。
陶瓷生产的普及主要出现在南方,浙江、江苏、江西、湖南、福建、四川等地均有当时瓷窑遗址的发现,可见其生产能力的强大。例如浙江上虞地区的-座三国时期龙窑,其时一窑之中便可烧造腹径近20厘米的盘口壶五百余件,规模可谓不小。而仅在上虞带,就有40余处三国时期的瓷窑遗址。当时不少南方瓷窑已可在1300C的高温下烧造器物,且大多数产品坚硬致密,釉层也相当光润均匀,足见当时陶瓷烧造技术的提高。在器型和用途上种类丰富,餐饮器具、贮藏器、盥洗器用、文具以及明器,一应俱有。 在南方世家大户的随葬中也常见瓷器出土,可见瓷器在当时的受重视程度及生产水平的提高。
南方瓷器的生产可代表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最高水平,浙江地区的烧造最为兴盛。与南方相比,北方制瓷业不仅起步较晚,且质量相对较差,产量也低。但北方瓷器却有丰富的文化内容,尤其在一- 些高档瓷器中兼备了中原传统文化与北方游牧民族、以及西方外来文明的特质,因此在造型设计以及装饰上更有生机。
在产地的具体分布上,主要以浙江为中心,大体可分为四个窑址系统: ( 1 )越窑,位于曹娥江地区; (2) 瓯窑,东部瓯江地区; (3) 婺窑,西部金、衢地区; (4)德清窑,北部东苕溪地区。
越窑系统包括上虞、萧山、绍兴、余姚等地,古称“会稽窑”。越窑的生产品类繁多,多是魏晋青瓷中的上品。其发展最快,窑场分布最广,瓷器质量最高。产品风格虽因时代的不同而有所变化,可以统称为“越窑"体系。
瓯窑系统,略晚于越窑,是因为当时青瓷需求的增加并在越窑的影响下发展起来的。这里东临大海,南与福建为邻,西北是括苍山区,水陆交通便利,是我国古代的通商口岸之一-,制瓷、造船、刺绣和漆器等手工业都比较发达。早在汉代,风江北岸的永嘉就已生产原始瓷器,到了东汉末年开始烧制青瓷。从已发现的窑场数量和生产规模来看,瓯窑远不如越窑,在瓷器的制作和纹饰方面也不如越窑精美。因瓯窑产品的含铁量低,使其胎色较白,釉色呈现淡青色,故而有晋人诗中所称的
“缥瓷”①之说。在品种上,瓯窑与越窑大体相同。
德清窑系统,在德清、余杭等地均有窑址,除青瓷外,此地还烧黑瓷,并以生产黑瓷为主,且其黑瓷更著名。德清窑的烧造历史并不久长,从东晋开始到南朝初期结束,共一百多年,但由于黑瓷深受人们的喜爱,故产品远销到浙江、江苏的许多地方,甚至到四川等地。
南方除浙江以外,在江西丰城、四川成都、福建福州、广东广州等地均有青瓷瓷窑。
北方窑址虽发现不多,但墓葬出土的瓷器数量却不少,尤以河北封氏墓出土的“仰覆莲花尊”最为出色。北朝的青瓷窑址除山东已有发现外,河北、河南、山西、陕西等省均未找到,只能根据墓葬中出土的实物来进行探索。魏晋南北朝的瓷器生产格局,虽以浙江为中心,但在风格上已形成了南北两大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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