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的整个过程就是把各种细微的外界事物和感受,组织成明确的概念和艺术形式,从而构筑满足于人类情感和行为需求的物化世界。如果说- 切人造物即意味着设计,那么设计的起源就与人类的起源同步产生。原始社会时期,人类在劳动和原始造物过程中,认识能力得到充分发展,经验不断累积,工艺技术趋向成熟,创造力大幅度提高,设计进人到从无到有的初级发展阶段。
中国原始社会约从距今170万年前的元谋人开始,至公元前21世纪初夏朝建立为止。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人类从直立人进化到智人,原始社会形态也经历了旧石器时代向新石器时代发展的过程。这--时期的社会发展总体特征表现为生产力水平低下,劳动和生活集体化、生活资料和生产资料共享化以及社会关系的基本平等化。
旧石器时代是以使用打制石器为标志的人类物质文化发展阶段,从距今约250万年前开始到距今1万年左右。根据阶段性的发展特征,旧石器时代划分为早期、中期和晚期。已发掘出这-时期具有代表性的遗址包括元谋人、蓝田人、北京人、山顶洞人等。从出土的实物能够发现它们的生活方式以原始的采集渔猎为主,原始人类开始认识到工具的作用,能够选择自然界中的常见材料作为工具,并且对工具进行粗加工。发展到旧石器时代晚期,石器的数量增长明显,打制石器技术由粗糙发展到较为精细,原始的设计意识开始初步形成,为新石器时代设计的发展奠定了认知基础和实践基础。新石器时代是以磨制石器为标志的发展阶段,我国在距今约1万年进人新石器时代。新石器时代同样可以划分为早期、中期和晚期,晚期某些地区已进人铜石并用时代。仰韶文化、大汶口文化、半坡文化、龙山文化、良渚文化等都是新石器时代的典型代表。在这一时期,原始农业和畜牧业出现,定居和村落大规模发展起来,原始人开始由完全依赖大自然的采集渔猎转变为人为改造自然的生产模式,生产力水平得到有效提高,生活质量明显改善。除了磨制石器外,这-时期另一个显著的特征是原始制陶的出现,陶器的产生标志着原始人造物能力的飞跃式提升:人类第一次创造出自然界所未有的物质形态,制陶工艺技术水平发展迅速,原始社会的设计水平也大幅提高。此外,新石器时代编织和纺织工艺的出现促进了原始服装的发展,群居和定居生活成为促进原始居住环境和建筑发展的重要原因。
工具 设计
根据材料来划分原始时期的工具包括石器、骨器等种类,其中以石器工具最为常见、考古发掘的数量也最多,因此原始社会时期也被称之为石器时代,而通过对石器加工方式的不同又将原始社会划分为旧石器时代和新石器时代。
原始时期工具的产生过程就是原始人类对自身体质认识的过程以及生产经验积累的过程。原始社会时期,定居生活和生产劳动是原始工具设计发展过程中的两个主要促进因素。在采集渔猎过程中,原始人类开始逐渐学会利用自然中的石头作为工具进行砍砸、剐削等行为。发展到定居的农耕生活后,生活区域相对稳定,人群数量不断增长,农业和畜牧业呈规模化发展。在此基础上,原始先民能够不断地积累和完善早期的生活、生产经验,能够形成稳定的知识结构和经验传承,反映在原始工具设计方面表现为工具种类不断增加以及制作工具的材料更加多元化。工具设计经过旧石器时代向新石器时代的发展,在使用中不断汰换改进。事实证明,功能性的技术形态往往是最有效的,因此也成为原始时期设计的最显著特点。
旧石器时代的工具设计旧石器时代约从距今二E百万年前始至距今万年前, 分为早期、中期和晚期三个时期。原始人类在生活和生产过程中,通过对自然材料的选用和加工进行有目的的造物活动,从而产生一种与自然之间的新的相互关系,推动物质生产,促进人类文明的进步。
在这- -时期,原始人类的工具设计意识开始萌发。在选材方面,由于原始社会时期人类的生产和生活都受到自然条件极大的制约,因此制作工具-般多为就地取材,最初是拣拾石块进行加工,发展到旧石器时代中晚期,原始人类就开始有目的地从一些岩层开采石料来制造石器。在生产和生活中,原始人类逐渐认识到对天然石块进行打制加工可以使石块具有协助人们获取食物的功能。打制技术是人类创造的第一项工具加工技术,是原始人类真正有目的、有计划地利用自然和改造自然的开始。发展到旧石器时代中期以后,随着打制技术的提高,石器工具的制作由粗糙向精细化发展,石器的造型也出现了功能化倾向和原始的美学特征。
根据目前的考古发现,我国现存最早的原始时代工具是安徽繁昌癫痢山人字洞发现的距今200万-240万年的石制品和骨制品,包括刮削器、石核、石片等。这些工具的打制工艺比较粗糙,造型上基本没有固定的形态,反映出当时的认知水平和加工水平都还处于比较低下的阶段。山西芮城西侯度遗址发现了距今180万年的石制品,包括石核、石片、砍斫器、刮削器、三棱大尖状器等。根据出土的石器推断,当时的原始人类采用锤击法、碰砧法和砸击法加工石片。此外,距今170万年的云南元谋人( 1973年发现)采用石英石、砾石为原料制造了刮削器、尖状器、石片和石核,这些工具表现出简单、不规范的外形特征。陕西蓝田人遗址中发现了距今约100万-65万年的石器,包括刮削器,厚尖状器,多边或单边砍砸器、球形器。
在距今约60万~23万年的北京人遗址中发现了约10万件石器,这些石器能够充分表现出原始工具设计水平的提高过程(图1-1)。在这一时期,石器已有一定类型的分工,打制技术趋向成熟,工具的造型开始显现出规整几何形轮廓。石器的材质以容易加工的脉石英为主,北京人已经能够在制作工具时做到根据不同石材的性能设计石器的功能并采取不同的加工方式。在许家窑遗址中出土了大量距今约10万年前的石器,其中,出土的上千件石球是该遗址中较具有特色的一种工具。石球直径有50- 100毫米,重50-2000克不等,球体为正圆形,表面打制得较为光滑,表现出当时石器加工技术的进步。根据推测,这些石球可能是- -种投掷用的武器,被用作狩猎工具“飞石索”上的弹丸。
大量的考古发现表明,旧石器时代晚期的原始先民已经能够对工具产生抽象的理性思维,并在头脑中形成-定的设计方案,再通过手工艺制作的过程完整、清晰地表达出预想方案,这是原始人类思维能力和行为能力提升的重要标志,在设计史的发展上具有重要的意义。 新石器时代的工具设计如果说以打制石器为代表的原始工具是原始人类在蒙味状态下的产物,那么磨制石器则标志着原始人类思维和设计发展的理性化提升阶段。在这-时期,农业的出现使原始人类结束了逐水草而居的生活,形成了较为稳定的生活状态,农业文明的特征逐渐表现出来。农业和手工业分离、生产经验和生活经验的积累与传承促进了原始人类认知水平的大幅提高,在石器的种类、造型、选材、加工方式等各个方面都表现出原始石器设计水平的巨大进步。
在工具的类型方面,新石器时代的工具种类比旧石器时代更加丰富。例如,生产类工具包括石制和木制的斧(图1-2)、铲、锄、刀、耜、镰(图1-3)、犁等;加工类的工具有石制和金属制的斧、锛、凿、钻、石磨棒、磨盘等;纺织缝纫类工具有骨针、石纺轮;渔猎工具有石镞、骨镞、矛、镖等。这些工具都具有单一的功能,外形也基本一致, 工具设计的类型化特点显著。
在材料选择方面,新石器时代的工具除了以石材为主料外,还大量使用了兽骨、陶、玉等材料,在新石器时代晚期,部分工具还采用了金属材料铜进行加工。
在加工技术方面,新石器时代以磨制工艺为主要特征。制作流程首先是采用打制的方法形成粗坏,而后采取磨制工艺进行精细化加工,即加水和沙在砾石上打磨。磨制能够使器物形状更加规整,表面也更加平整光滑,工具的性能大幅度提高,例如石器工具的尖端、开刃处可以打磨得更加锋利,从而起到提高生产效率的作用。此外,有的工具表面采用钻孔技术,将石器与木把手、木柄结合起来,加工成带柄工具,使工具的使用更加便捷、省力,这成为原始工具设计趋于人性化和合理化的一个重要标志。带柄工具的大规模使用是新石器时代生产力进步的重要因素之一。
在造型方面,新石器时代工具的外形开始规整化并且开始具有原始的审美特点。通过对自然界生物的长期观察以及打制石器时期的实践积累,原始人类已经具有概括和抽象图像形态的能力,并能够将头脑中的形象付诸实践。在工具的造型设计方面,原始人类对基础的几何形如圆球形、锥形、柱形等的感知程度更高,因此在工具设计中应用得比较广泛。新石器时代的原始工具已经开始运用美学构成的形式法则进行造型设计,并从纯功能性的设计向实用和审美结合的自觉追求方向发展。此外,随着加工技术的逐渐成熟,相同功能的工具在外形、尺寸等方面开始趋于一致,工具的造型设计开始向定型化方向发展。
目前我国已发现的新石器文化遗址遍及全国,数量比较多。例如,西安半坡文化遗址出土的石斧、石镰等带柄石器,其在功能和造型上都与现代的生产工具相近似,充分证明原始工具设计的合理性,河南新郑裴李岗文化遗址出土了石镰、石铲、石磨盘与石磨棒(见彩版1-1)。磨盘与磨棒是原始先民用来加工谷物的生产用具,裴李岗文化遗址出土的磨盘与磨棒由砂岩制成,工具有使用过的明显痕迹。安徽潜山薛家岗出土的石器包括石刀、石斧、石锛、石铲、石凿、石镞等。出土的石刀(图1-4 )刀体呈扁而薄的长方形,刀脊上排列着奇数的正圆形孔眼,这些孔眼的功能是绑缚木制手柄。
综合来看,新石器时代的原始人类已经有目的地将主观设计意识加人到造物的过程中,并形成了一定的设计美学认知和成熟的加工成型技术,与处于懵懂阶段的旧石器时代相比,新石器时代的工具设计充分表明原始时期的设计正式迈人发展的初级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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